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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吟吟的站在那里。

    萧言自然是认不得此人,方腾在旁边却已经行礼下去:“见过嘉王。”

    萧言虽然来到汴梁时日并不长久,这嘉王赵楷,却也算是耳熟能详。赵佶对这位三子的宠爱,也都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这位嘉王,虽然人在汴梁,加官却已经历任十一镇节度使,还挂着提举皇城司的名义,方便他不限朝暮,可以出入禁中。北伐战事,要不是士大夫清流团体的竭力反对,赵佶也对于与太子彻底撕破脸也有些犹疑,更兼白沟河惨败,赵楷不愿意去顶这口缸,他差点就领了北伐统帅之职。真要如此的话,平燕战事结束回返,大宋易储,也已经有五六分的把握了。

    可是在萧言回到汴梁之后,因为在领伐燕战事上的反复,更兼羽翼王黼童贯等人先后去位,赵楷声望大衰,这些时日都在十王殿闭门养望,未曾有什么动静。当日萧言窘迫,方腾和他商议对策的时候还谈笑一般说是不是走这位三大王的门路。可是也就是说过就算。此间水太深,萧言还远远没到有能力侧身其间播弄风云的地步,牵扯进去,一旦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而且萧言是穿越客,知道赵佶最后传位给了当今太子。既然如此,也不必触这个霉头了。而且是因为自己,才将这位嘉王赵楷的重要羽翼童贯王黼給扳倒的,自己未必在他面前受待见。这句话就当说笑一般过去,再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却没想到,今日却是嘉王赵楷,代表官家,来召萧言陛见!

    萧言和方腾下意识的就对望一眼,目光当中,就一个意思。难道萧言已经够资格参与这等最为复杂的易储之争了么?

    转瞬之间,萧言就已经收拾心态。自己还远远未曾到稳稳立足的地步,此刻也绝不能搅合进这易储之争当中,而且不论从实力还是资格而言,都远远未够班。这位嘉王,实在来得有些出奇。其间内情,自己也并不知道,表现风骨不必要,立刻贴上去更不值,走一步看一步罢。自己既然身在局中,越望上走,遭际的各种事情就只有更多,不会更少。既然赵佶见召,随之而去就是,现在要紧的事情,是要知道赵佶会給自己什么切实差遣,自己才能知道,在这个差遣上,自己能做什么事情!

    脑海当中念头电转,萧言已经淡淡行礼下去:“圣人既召,下臣惶恐。嘉王亲临,更不敢克当。既然如此,下臣这就陛见圣人。”

    嘉王笑笑,摆摆自己手里扇子。赵佶那么多儿子里面,他长得最象父亲,眉目清朗。而且学问在诸子当中也算是最深,当年曾隐姓埋名应试,得中榜眼。更有传言其实是状元,赵佶为他藏拙惜福,亲笔改为榜眼。赵佶宠爱他是真,赵楷为了改变自己只能为一亲王终老命运,也的确是做出了绝大的努力。此刻又要刻意结纳萧言这个传说能点石成金的理财圣手,更是将自己最拿手的那恂恂儒雅的一面拿了出来,举止之间,当真是气度雍容闲雅,望之若神仙中人。

    语意当中,也是委婉曲折,客气之极:“显谟不必如此谦抑,我大宋祖制,宰相就是礼绝百僚,亲王避位。在国家重臣面前,小王算得了什么?显谟立下平燕大功,将来必然要国史立传的,小王在显谟面前,将来也只有避道的。小王居间引显谟陛见圣人,有什么不敢克当的?既如此,就请显谟随小王来罢。”

    皇帝亲子,如此客气,在一瞬间,萧言的心都提了起来。最后才想起这是大宋,从祖制上几乎就规定了文臣士大夫的地位高于亲王,宰相面前亲王更要避道。而不是后世对亲王与大臣交接,忌惮到了万分。大宋文臣,在亲王面前,从来未曾有过什么心理弱势,既然臣强王弱,自然这交接上,就不会有太大的限制了。

    有宋以来,以交接大臣为罪名,只是在太宗朝倒霉过一个赵家三弟廷美。这还是因为极其微妙难言,烛光斧影之夜的余绪而发生的事情。历代亲王,多有领差遣行职务的。赵楷更有提举皇城司的差遣,与大臣往还,从来不禁。究其原因,大宋是中央集权,君主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所以才有这般泱泱气度。而不比后世,是完全的君主集权,士大夫为走狗奴仆,才对天家骨肉,有这般变态忌刻的防范态度。

    自己要是诸多提防,在别人看来,才是最不自然的事情。

    想通此节,萧言也是一笑,伸手示意,就请赵楷前行。赵楷又温和朝方腾一笑:“方中散,也是久闻大名了。此次圣人但召显谟,却只能委屈中散稍候。小王在这里先向中散赔情了。”

    方腾笑笑还礼,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朝萧言微微示意,萧言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赵楷一番礼数做足,便极是客气的与萧言同行,连走在前面也并不干,坚持和萧言并肩同行。一路蜿蜒曲折,直朝赵佶所在居停之处而去。沿途当中,赵楷偶尔和萧言谈笑几句,也是温文尔雅,风度俨然。萧言也乐得装傻,和赵楷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题外话并不多说半句。

    一路行来,看见赵楷和萧言同行的人并不在少数,不少人朝赵楷与萧言行礼。赵楷都一丝不苟,端正回礼,连累得萧言也跟着受了一番大宋皇家礼仪的教育。看见他们的人都露出了异样的目光,却并不敢多说什么。可将来风声议论,用屁股想也能猜到。不过萧言倒也混不在乎。易储之争的双方基本盘他还是知道的,太子那一系,反正已经是最不待见于他了,因为嘉王事再添三分恨意,也不直什么。嘉王此行,不管是为什么要结好与他这个树大招风的萧言萧某人,结好之意,也算是表露无遗了。不过萧言浑没有半点要靠上去的意思,实力不足,搅合在这坛深水里面,只有没顶的下场。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投靠嘉王来对抗深恶自己的依靠太子的那一系士大夫清流。只要自己掌握住更强的实力,谁也不必惧怕。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为可靠的事情!

    一路行来,不多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赵佶临时御前居停。赵楷引路,门口值守御前带御器械散指挥不吭一声就已经放行。内使当前通传,引二人行入这最大的雅间当中。

    此处是利用了球场本来最大的雅间,再临时加盖向两边延伸出去,占据了好大一块地方。外间层层班直内使拱卫,内间叠花绕翠,所有陈设,无一不是各家找出的最上等的。几名内使连同宫女,在四角大气也不敢出的垂首侍立。临近窗口,张着巨大的纱帐,纱帐后摆一坐榻,赵佶半靠半坐在上面,已经回头过来,把玩着一柄玉如意,淡笑着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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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两人进来一丝不苟的行礼,赵佶摆摆手:“外间热,赐紫合苏饮子,与嘉王和萧卿解暑。”

    两名内使静悄悄的将紫合苏饮子奉上,并給赵楷设下座位。赵楷对萧言歉意的一笑,在赵佶下首坐了。君王赐饮子,没有牛饮的道理,萧言和赵楷都默不作声的稍稍一沾唇,就奉还給在身边侍立的内使,内使接过,又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赵佶此刻也不看球赛了,淡淡扫视四下一眼,笑道:“朕临时起意,巡幸此间,能布置成此般,也是不易了。不过石崇义那帮老货,也是百年大族,却只知道将好东西塞在一处,还是太村,洒落而置,少些陈设,一蒲团,一坐榻足矣。现在如此,倒让朕觉得气闷。”

    赵佶是享受大家,这番话说出来,萧言半点也则声不得,只能笑着应对:“可恨下臣也是南来粗鄙之辈,这上面不能有半点心力奉献。陛下罪石都指挥,也正是罪臣,除请罪外,并无别话可说。”

    在门外随班应奉赵佶,萧言谨言慎行,一句话不多说,一点也没因为斗败了位高权重的梁隐相而一副小人得志,竭力贴在赵佶身边以示宠信的模样。现在算是私下陛见,却言谈举止轻松,不比那些大臣们拿着架子,也没有下作到什么地方,奉迎得恰到好处。赵佶看了两场球赛,亲眼看到观众为这足球之戏沉迷迷醉模样,对自己一年多二百五十万贯进内库顿时大有信心,心情本来就是极好。萧言这一日言行举止,每一桩都挠到赵佶痒处,更让他觉得说不出来的舒服。

    当下笑道:“辽地荒鄙,怎么生出个你这般伶俐人物?领兵打仗也算来得。还有这般生财本事!本来朕还疑你本事,亲临球场,看着朕身边这些人都如痴如醉,嫔妃连添妆钱都拿出来私下对博了,才知道你果然有点石成金之术!除了这球市子,还有什么本事,在朕面前,尽管和盘托出,你的功绩,朕必不抹煞就是!”

    萧言知道戏肉已经来到,在这位官家心目当中,主意随时可变。不管他事先拿定了对自家差遣是什么样的安置,自己这一番话,也能改变走向,也能决定自己到底能捞到多少实权,凭借这些实权,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能做多少事情!

    当下内心里面已经绷紧得到了极点,面上神色却仍然如常,笑意当中带着三分恰到好处的谄媚,轻轻道:“下臣怎敢当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只是汴梁居,大不易,从辽国这荒鄙之地而来,看着大宋流淌的都是金山银海,愿意多琢磨一些,捞些安居汴梁的资本罢了。这点主意,能芹献于圣人面前,只是下臣的福分而已............

    ............下臣也没什么本事,无非是凭着已有的资源,能生发起来罢了。金水桥这块地方,这汴梁城中多少军健,哪样不是已经现成的摆在这里?这些钱财,也早就在汴梁城中,在大宋国中打转,或为贫者一日之食,或为富者窖藏之资。贫者不必论,大宋圣圣相承,国泰民安,富者比比皆是。但一日餐,豪宅眠,纵然奢华,能有几何?多余之资,或者置田买地,或者放出去以收花息。然则田土终有限,贷出以收花息,能放心贷予者亦少。如许财富,闲置民间,欢场博社,一掷千金,此国用窘迫之际,诚不可惜?臣之设足球之戏,无非小道耳,将这笔淤藏之资,吸纳一部分出来,应奉与国,稍稍弥补一二,但恨力薄,不能为圣人,为大宋多生一些财用,如何对得起圣人超拔垂顾于下臣仓惶南奔之际?”

    赵佶立即坐直了身子,大宋民间殷富,他是知道的。这殷富,当然不是指贫者,而是指因大宋商业社会繁盛而富足起来的巨室。大宋财政制度,比后世明清都高明严密许多,可在动员社会财富,增加财政收入上面,还是远远不够。而且巨室基本就是和士大夫阶层二而一的,也不能赤裸裸的去攘夺,萧言却自言能以如足球之戏一般的手段,将这般淤积的财富吸纳出来,让这几年窘迫极了的赵佶,如何能不上心?

    蔡京隐隐约约而言,说的也是萧言有这般手段。而萧言现在又自认了。赵佶此刻恨不得跳起来,扯住萧言,问他怎样才能再給他吸纳个几万万贯的。不过毕竟是这么多年的皇帝当下来,赵佶一瞬间就稳住了心神,沉吟着问道:“足球之戏,是有赛可观,有注可博。钱财流进来,朕还明白这个道理,难道其他还能有什么手段,将这些财货吸纳为国用?”

    萧言一笑:“岂能有白手生财的道理?金水桥球市子所在之地,奔走其间的禁军军健,这些哪一样不是圣人的?折算起来,也是真金白银的好大一笔投入,才经营起这么一个球市子的。没有这般投入,足球之戏哪里能引得这么多人来看?这些投入全算是圣人的,所以所得应奉于圣人,也是理所应当的道理,下臣实在不敢居功。这球市子经营起来了,每年就有收益,这收益用作花息,就可以贷来大笔财货。这大笔财货,再投入其他可以营利的事业当中,增加的收入作为花息,又可以贷来更多财货。如此生生不息,自然可以吸纳淤积民间之利,充为国用。下臣敢言,凭球市子每年收益,支撑每年吸纳来千万贯财货当无问题,若臣掌握的收益更多,每年为朝廷增加数千万贯财货,当是意中事耳!”

    萧言说得含含糊糊,底子毕竟不能全漏了。不过好歹也将后世凭借财政收入为担保发债融资的理念改头换面的端了出来。这般理念,在这个时代,的确是新鲜的。这个时代的财政,还是量入为出的思想,大宋已经有了财政赤字的萌芽,不过弥补赤字的手段只有傻发交钞,只能陷入恶性循环当中。其实以此刻大宋淤积的财富,只要有一定的融资手段,萧言这个只跑过半年财经版新闻的半瓶子水,也相信能支撑起更大的一个财政规模!

    当然,这增加的大笔收入,到底如何使用,他萧言作为主事人,自然有足够的手段增加自己的发言权,从而以此为凭借,攫取更大的权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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